西藏佛教宁玛派

宁玛派是西藏佛教中苯教文化气息最浓且最具有藏民族特色的一个派别。“宁玛”（Rnying ma）一词有“古旧”和“古老”的意思，之所以被称为宁玛派，不是因为其实际创宗的历史悠久，而是所奉行的教法渊源流长，基本上继承了公元八世纪吐蕃时期由莲花生、无垢友、贝惹杂纳等传下来的密法、修行方式和咒语咒术等。莲花生在调和西藏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的矛盾，使佛苯有机地相互融合方面，在确立佛教在西藏文化中的正统地位，规定西藏佛教的性质，促进西藏佛教密教化的程度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被宁玛派尊为始祖，在整个西藏佛教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

桑耶寺莲花生塑像 张鹰/摄

宁玛派作为一个教派并非形成于吐蕃时期，而是直到十一世纪中期，以大素尔?释迦迥乃（1002-—1062年）修建邬巴隆寺为标志才形成的，后又修建了卓浦寺。小素尔?喜饶扎巴（1014——1074年）既是大素尔的侄子兼弟子，又是养子，他修建了空行寺。素尔?释迦僧格（1074——1134年），又叫“秘密教主大卓浦巴”，他是小素尔最小的儿子。三素尔称为“素尔祖孙三代”。大素尔作为宁玛派的奠基人，小素尔正式开宗，卓浦巴发扬光大，由于祖孙三代的努力，宁玛派作为一个教派正式形成。他们把吐蕃时期传下来的旧密法分门别类，整理成体系加以宏扬，从传承关系上说，他们属于有经典传承的“噶玛”系统，以传讲《集经》、《幻变》为主。这一传承后来又分裂成素尔传承和子传承。由于宁玛派所传教法的特殊性，十三世纪以前，其它教派不承认它是佛教的一支，而且千方百计限制其发展。十三世纪，萨班?贡噶坚参（1182——1251年）于香曲河谷的一座古寺发掘“金刚撅法”的梵文原本后，平息了宁玛派是否佛教派别的争论，确定了宁玛派在西藏佛教中的地位。但是宁玛派的主要活动范围限于后藏的南木林地区，而且不论血统还是法统中都没有一位具有号召力的领袖人物，结果造成组织涣散，学经制度不健全。

绒?曲吉桑布是三素尔同时代人。他是朗达玛灭佛以后第一个对旧译密法进行整理、区划，并使之形成体系的人。他承袭的心部法属于阿努瑜伽，即大圆满法，他及其弟子所传的大圆满法称为“绒氏传规”。隆庆饶绛巴智美欧色（1308-—1363年、）是扎囊县扎西岭地方人。他一生博学多闻，辗转南北．首次把宁玛派教法传播到不丹。他在前人的基础上，从理论高度对宁玛派教法作了全面系统的修订和整理，他是大圆满法的集大成者。其佛学思想主要反映在《七宝藏论》（1）中，他把从原始佛教到金刚乘密法划为三根九乘，因果两类。他正式使用“大圆满”名称，并细分为经、幻、心三部。

敏宗林寺 张鹰/摄

大圆满法是宁玛派的特有教法，亦是宁玛派佛学思想的中心内容，它兴起于印度，公元八世纪开始被莲花生、无垢友、贝惹杂纳等人译传进西藏，由于受西藏本土文化的影响和政治势力的干预，在传播过程中逐渐和苯教文化相结合，成为具有浓郁藏民族特色的一种教法。公元九世纪受到朗达玛灭佛的打击，逐渐以家庭为单位，采取父子或叔侄等形式传承下来。公元十一世纪，绒?曲桑和三素尔等人进行整理。十四世纪，隆庆饶降巴进行再整理，确定了大圆满法的内容和名称，使大圆满法理论化、系统化，从此宁玛派走上正轨。大圆满法包括心部、界部、口部三个方面。宁玛派以大圆满教法为最高法门，为了树立本派的权威，他们通过对大小乘佛教各派思想和密法进行归类划分，从显教到密教评判为三根九乘。三根，指低根承、中根承和锐根承，这是从修行者的根器和所要达到的境界划分的。九乘，即声闻乘、独觉乘、菩萨乘、事部、行部、瑜伽部、玛哈瑜伽、阿努瑜伽、阿底瑜伽、这是从思想上划分的，也是对佛教全部思想史的概括和总结。其中前三承反映的是显教思想，称“共三承”；次三承，亦叫“外三承”，属于初级密法；最后三乘，叫“内三乘”，为最高密法。

宁玛派僧徒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叫“阿巴”（咒师），专靠念经念咒为生，不注重学习佛经；另一类叫“噶玛”（有经典者），这是宁玛派的主体，除了以上介绍的传承外，还有“代玛”（伏藏），就是发掘八世纪莲花生埋藏的佛典进行修持传播。自十二世纪大规模地发掘伏藏，十四、十五世纪达到掘藏高潮，出现了娘?尼玛欧色（1124——1192年）等“掘藏五王”和桑结林巴（1340——1396年）等“掘藏九林师”，形成“上部伏藏”，“下部伏藏”、“南藏”、“北藏”等。

敏宗林寺神舞中莲花生及八大化身和他的两个妃子 张鹰/摄

宁玛派不象萨迦、噶举和格鲁派等其他大教派，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中心寺院，也没有采取由一个家族和地方势力联合经营的方式，尤其在其创立发展的早期，没有形成比较强大的寺院集团势力。多吉扎寺是宁玛派在西藏的第一座大寺，被看成是“宁玛派的祖庭”。

位于贡嘎县境内，建于1598年，专宏“北蒇”系统的密法。这所寺院的创建人是扎西多吉，原为拉堆绛地方首领，十六世纪晚期被新兴的辛夏巴?才旦多吉打败，夺其土地。他被迫率领“艾旺教团”来到山南，工布等地传教，1598年创建了多吉扎寺。敏珠林寺是宁玛派在前藏的又一大寺院，位于扎囊县境内，是宁玛派“南藏”法的主寺。建于1677年，创建人德达林巴?晋美多吉（1640——1714年），是扎囊十三贤人之一，著名掘藏师。1717年，准噶尔兵侵略西藏：敏珠林寺遭到破坏，财物被掠，许多高僧被杀害。敏珠林寺不仅传授佛法，而且传授医学、天文历算、书法等知识，解放前从这里培养出来的僧人经常被抽调到拉萨曼孜康负责研究历算，编篡《藏历年表》，有些优秀僧人担任噶厦政府僧官学校的格贵钦波（大掌堂师）等职。次仁炯寺，位于西藏山南地区琼结县境内，虽然规模不大，但影响却很大。创建人是宁玛派著名高僧贡钦?晋美林巴（1728——1791年）。这是一座尼姑寺院，1958年尼姑人数达到四十七名。在四川、青海也有数百座宁玛派寺院，作为噶妥寺、白玉寺、佐钦寺的子寺存在。

宁玛派的各大寺院每年都举行“策久”（十日）法会，旨在纪念宁玛派始祖莲花生大师，按照规定每月初十都要举行宁玛派所供奉的佛、菩萨、本尊神像，种类繁多，学术界普遍认为，文殊身、莲花语。真实意、甘露功德、金刚撅事业和差遣非人、猛咒诅詈、供赞世神为宁玛派的八种主要供神，这八种同时也是宁玛派僧人所学的八部教授。其中前五种被称为“出世间五部”，后三种称为“世间三部”，是从苯教神祗转化而来的。从教义上讲，普贤佛是宁玛派的主供佛像之一，宁玛派认为普贤是本初旨，为释迦牟尼佛的法身，主持宣讲大圆满密法，其形象和释迦牟尼佛基本相似。赤松德赞、寂护、莲花生三人像几乎每座宁玛派寺院中都有，称“堪洛曲松”，“堪”是堪布，指寂护；“洛”是轨范师之简称，指莲花生；“曲”是曲杰，即法王，指赤松德赞。

敏宗林寺跳神 张鹰/摄

宁玛派由于僧人组成的特殊性，学经也呈现多样性，颇具特点。在西藏，宁玛派的教法传承是从公元八世纪开始的，当时是边学边译，边译边传。大素尔创建邬巴隆寺后，专门设立了讲经院和修行院，所学课程仍然以《佛说密意集经》和《幻化经》等密典为主。十四世纪以后，由子隆庆饶绛巴的大力提倡，宁玛派僧人重视学习显教理论，设立学经院和密修院。在显教方面主修《现观庄严论》、《中论》和中观应成派的其他论著，学习五、六年或更长时间，学完所规定的全部课程后，根据辩论才能确定成绩，最优秀者授予“饶绛巴”（意为博学者）头衔。从学经院毕业后，有资格进入密修院（或称续部院）学习。密教方面的根本典籍有《幻网经》、《金刚庄严续教密意集》、《秘密藏续》等经、幻、心三部的十八部经续。学完后根据成绩好坏可以得到“自善喇嘛”和“善教喇嘛”头衔，学完全部课程，考试成绩忧异者，得到“堪布”头衔，有权向他人授法传戒，或者担任寺院住持。后来，把隆庆饶绛巴的《七宝藏论》也作为主要教材学习。另外，还有金刚橛法、甚深宁提法、空行宁提法和伏藏等。宁玛派还结合密典、咒术，学习历算和医术，这是宁玛派的最大特点。

注：（1）《七宝藏论》是指隆庆饶绛巴的七部重要著作，即《如意宝藏》、《口诀宝藏》、《教理宝藏》、《宗派宝藏》、《胜乘宝藏》、《词义宝藏》、《本性宝藏》，通称为《隆庆七宝藏》，被看成是大圆满全书，作为宁玛派的必修课程。